《李喬小說─荒村》

| | | 轉寄

三、無限江山 (4)

實際上,自去年八月間,參加文化協會開辦ke「夏季學校」(文化協會在大正十三年(1924)起連續三年,在霧峰林家「萊園」舉辦「夏季學校」,參加者合計三百零人。)以來,自家ke種種,老阿爸都心裏有數;單淨係擔掛lai仔 ke安危定定。

「Liá下,個人ke安危,算得了mak-ke ?」他內心時常án-ngiòng想。   

M̀過,想到阿姆,內心就隱隱作痛。
  
係啦,一生辛勞ke阿姆,恬恬承受「好搭閒事」ke阿爸pûn她ke傷害;kín為子女榨盡ke阿姆,想到萬一自家也去坐牢,pûn她痛苦ke一幕,他實在m̀敢想下去……   

他企起來。暮色已經悄然來臨。座落在綠竹叢中ke下蕃仔林庄,家家炊煙冉冉,sa接近茄苳樹下ke高崗上,還掛一片像夢ke夕陽。
  
Án靚,án得人惜ke細山村。
  
M̀-ku,liá-teû人活ke án艱辛,án黯淡無望!
  
單淨係因為他teû 係台灣人!
  
M̀,世界上ke勞苦大眾。都係 án-ngiòng!
  
M̀,應該講,台灣ke勞苦大眾chang án-ngiòng!
  
Má人能拯救liá海天一角無告ke子民?
  
Má人能替liá一批默默認命ke荒村百姓申冤?
  
他teû 係歷代pûn壓榨ke族類,他teû世代都係強權掠奪ke對象!mak-ke時節chang能過自tui自在ke日仔?……
  
可憐ke 係,他teû án容易認命!他teû總在萌生反抗ke意念同時án-ngiòng認定自家係失敗ke一方;反抗,單淨係悲哀又可笑ke過程定定。一段絕無結果ke過程。


阿爸,劉家,就係其中一份子!

係嗎?係 án-ngiòng嗎?我劉明鼎nò ?失敗,也係我劉明鼎必然ke宿命嗎?M̀ m̀ m̀!絕對m̀!絕對m̀ 係!

Liá下係一個新ke時代,一ke má人都有成功有失敗ke時代,係我劉明鼎必然成功ke一面;問題就係時間遽慢定定。M̀過,時間,做得因人ke努力來改變ke,我劉明鼎ke作為;特別係今後ke作為,就係 oi促使勢態改變,成功早日來臨。我無個人ke野心,也無私人ke打算,我決心為解救台灣人獻身lè……

Ke,阿爸,你,同意我吧……

阿姆,我可憐 ke阿姆,你,容許我吧……

阿哥,姊弟,請你teû替我承擔我為人子ke責任吧……

明鼎他,m̀知mak-ke時節已經滿面清淚;坡道下ke西南風貼地往上捲,他ke目汁紛紛打溼。

他霍地一驚。模糊ke眼前好像有人影晃動。他kín用袖管拭面。

「阿鼎,你做mak-ke ?」係大阿哥ke聲音。

「無。大阿哥,大阿嫂。」他sit-pá fái-se.

「三叔,你án烏呦。你m̀係坐橫桌ke嗎?」阿嫂講。Ke嗓音,chhin悅耳。

「近來你常轉來?」大阿kín接tén問。

「嗯。近來較有閒。」

大阿哥朝他看一眼,又看看後背ke阿嫂。阿嫂肚屎凸起,看起來oi kiung lè,還日夜跈男人上山下田,唉!

大阿哥企在伯公廟前m̀動。阿嫂隨時瞭解意思,遽步搶前,上kia行lè. Liá時節大阿哥chang講話:

「逐pái見到你,都感覺你心事重重。」

「無。有mak-ke心事?」他面頰一熱。

「聽講你認識一ke喊芳mak-ke ke細妹仔?」

「Má人講ke!」他,張嘴瞪眼。

「阿爸講過。當然,你m̀會為到mak-ke芳ke在煩惱吧?」大阿哥笑a chhin好看。

「係喔。大阿哥看我,係嗎?」

「其實,我知。」大阿哥面色一沈:「你lâu阿爸行同一路線,對吧?」

「大阿哥你?-」

「其實……其實,我心裏何嘗m̀贊成阿爸ke理想,單淨係……」

「單淨係;大阿哥,你也莫胡猜亂講!」

「……」大阿哥ke眼色掠過一絲黯然,恬一下chang講:「其實我……唉!」

「大阿哥,我單淨係好搞,有時間去看看,聽聽……」他ke話停住,內心有個聲音叱責他:你無講實話!

「阿鼎,樣仔做,我 m̀想講你,管你……」

「大阿哥你樣仔án-ngiòng講!」

「我係講:樣仔都好,你單淨oi記住:無好pûn阿姆太傷心就好。」

「歐……」他遽遽往上kia行去,當做無聽清楚。

大阿哥!大阿哥ke話竟然在他心口上狠狠戳上了一刀!好像大阿哥已經聽到自家先前心裏ke話定定,大阿哥,你樣仔liá-ke時節會講án-ngiòng ke話?

「阿鼎,你樣仔m̀講話?」大阿哥kiuk上來。

「我……唉!無mak-ke啦!」他有teû譴。

「我知你m̀願意談。我單淨係提醒你。」

「大阿哥,你liá-teû話,莫lâu阿姆提起。」

「M̀會。單淨lâu你講,提醒你;你既然驚阿姆知,ke就好。」 大阿哥án厲害lè. 他在心裏講。他lâu話頭扯開。大阿哥也無提ke方面ke事。M̀過,講tén講tén,又講到土地「拂下」ke問題。Pûn他驚奇ke 係,大阿哥居然對文化協會ke事務sṳt當多;甚至在南部

「蔗農組合」ke事也知。

「阿爸lâu你講liá-teû ?」他係嚇一下。

「阿爸chang無oi講liá-teû nò.」

「Ke,nai聽來ke ?」

「記得,我 lâu二哥也聽過幾pái文化演講啊。」

「喔……」   

「你二哥chang想oi試看na. 還有,彭家兄弟、許家後生都去聽過。」
  
「Liá……」
  
「明成他,還想將城隍廟ke一本書,弄轉來lè !」
  
「你講係『讀報社』?你teû去過ke片?」
  
大阿哥ke話, pûn他驚到lè.大阿哥還繼續談。Liá下除thet驚到以外,他還十分憂心。大阿哥二哥年紀比他大,也lâu阿梅伯讀sit-pá漢書,m̀-ku總還係山村篤農定定;萬一也lâu阿爸,或者自家共樣m̀顧一切地「投身」nò ?Ke時阿姆、大妹,還有màng出世ke…   

「阿鼎,你嚇到啦?」
  
「嗯。我嚇到lè.」他坦白講。
  
「放心,我 lâu明成,m̀會跈tén去串,去鬧。」
  
「M̀ 係鬧。」他隨時糾正大阿哥。
  
「我,緊緊抓住土地定定,我 m̀管其他。」
  
土地!土地,你大阿哥抓得住,把握得住嗎?就係因為敵人oi來搶ên ke土地,故所ên chang起來反抗啊。他無將內心ke吶喊講出來。他有teû放心lè;大、二哥,最多單淨係將來ke「抗暴」定定,m̀會有大ke罪狀。他想。大阿哥ke一句話sa又pûn他嚇一下:   

「Liá下蕃仔林ke後生人,都知你也行阿爸ke路仔。」
  
「有liá種事?」

「當多人看到你常lâu ke位姓郭ke行khiung-ha.」

「……」他搖頭。他開嘴m̀得。

「單淨有阿姆pûn人蒙在底背定定。阿明鼎……」

他阻止大阿哥再講嚇去。他心頭亂糟糟,他係 oi好好檢點反省一下lè.

「注意你ke頭路,總有一日,你會丟掉頭路!」大阿哥又講。

他無再搭腔。轉到山底背ke屋家,他盡量裝成無mak-ke事情,還尋teû話lâu阿姆閒聊。阿姆最恰意lâu他liá-kepun5大家認為「最有知識」ke lai仔閒聊。M̀-ku,談話中,他一pái又一pái因思緒遠颺sa接m̀上腔。好加在阿姆講a興高采烈,無發覺他ke異樣。他不覺痴痴ke凝盯阿姆漾滿笑意ke慈顏……

我 oi清楚確切記下阿姆ke音容,pûn阿姆ke音容刻印在心田腦海,有一日我必須遠離阿姆ke時節……他想。

他失眠一夜。第二日起來後,他忽然間有一份奇異ke感覺,好像自家oi遠離家鄉lè ; liá係 mak-ke心緒nò ?當他企在籬笆門ke時節,伸出去推門ke右手,竟然微微抖顫tén.

「一切細心。」阿爸ke聲音tui後背傳來。

「我會。阿爸你m̀ 係也oi上街嗎?」他問。

「你先行;記住我昨晡日下晝ke話。」

「會。」他跨出籬笆門,向陡坡行去。

「後日,我會去看你。」

好。父親。他在內心喊一聲。奇怪,他總係稱呼「阿爸」ke, 樣仔今晡日忽然間喊出「父親」nò ?喔!阿爸,我敬愛ke阿爸,我受盡苦難ke阿爸啊!他,內心狂喊狂吼起來。

他走lè. 第四日臨暗,阿爸chang到達苗栗郭家。阿爸ke面頰上,「又」有烏青紫紅ke傷痕。他liá chang知阿爸所謂「例行報到」,原來又係一下毒打。

阿爸還lâu他講:大南勢豎起標語,表示抗議ke群人,都pûn請到大湖警察課lè ;當初本旦單淨命阿爸一人去報到定定。

「李勝丁ke畜生下手,對m̀對?」

「Liá-pái苗栗ke鍾益紅也來大湖lè.」

「夭壽畜生!看我有一日!」他囓牙講。

「Liá種事,莫放在心上。」

阿爸lâu郭先生談話時,他也在場。Liá-pái除thet商量他ke工作以外,又談論農民運動問題。

「Ên ke工作重點轉向農村lè, 文化協會也有改變。」郭先生講。

「我單淨關心佃農、蔗農liá-teû.」阿爸講。

「南部農運,特別係蔗民組合成立後,效果chhin好。」

「你講過,ên……」

「嗯,ên也無落後。還有蔗民組合將擴大,將容納所有農人。」

「農民組合?」阿爸講。

「對。應該遽遽改為農民組合。唉!Ên oi學ke 太多lè.」
  
「……」阿爸匆匆瞥他一眼。
  
「我有一ke構想:將來大湖地區,假使成立農民組合……」
  
明鼎chhin專心聽,注意力sa無法集中。他有teû thiong, 又更驚奇。他實在màng意料到阿爸liá位窮山老農,在郭先生眼珠底背竟有一定份量。
  
一方面,他也替阿爸煩勞,阿爸係完全投入lè. Ke係義無反顧,也做m̀得回頭ke投入啊。他凝視阿爸ke側面,不覺失神。
  
阿爸,監獄出來時,頭那毛大量脫落lè.五十五歲,到達全禿ke年齡lè嗎?他m̀知。Ke光禿ke頭蓋上,竟出奇ke白底透紅,看來好像細ô-ǹg仔 ke肉色。他見過別ke禿頭,m̀係 liá種顏色。阿姆講阿爸從細係「臭頭」;自五年監獄出來後變成禿頭ke. 自家幼年時阿爸ke頭那毛像ô-ǹg仔,記憶已經無清楚;印象底背,阿爸係一個禿頭,sa對他ke ô-ǹg仔肉色ke禿頭,總係萌生一絲驚驚ke感覺。
  
有時節,他係極冷靜ke人。冷靜中,發覺阿爸深深陷入,好像係不知不覺,或者係欲罷m̀能ke. 阿爸係不知不覺ke嗎?
  
Liá下,他強烈想oi促使阿爸,或者逼阿爸再冷靜一下。他有teû不滿郭先生lè,做mak-ke將阿爸……
  
「我來代替阿爸吧!」另外一ke意念升上來。
  
係阿,我係第三ke ;大、二哥已經長大成人,還有兩個老弟,萬一有一日……也無所謂。他常常án-ngiòng想。
  
郭先生強留阿爸食過當晝飯chang行。在飯桌hong談到謝武烈、廖喜郎兩位返轉祖國原鄉大陸升學ke事。阿爸頻頻回頭看他。他知阿爸ke意思。阿爸ke羨慕又痛苦ke神情,使他差m̀多oi衝過去,兩子爺抱頭痛哭一場。
  
「Liá係後生人,最好ke一條路lè.」阿爸講。
  
「嗯。」郭先生看他一眼:「M̀過,目前,在島內,更需要青年後生。」
  
「郭兄,我有一句話,m̀知樣仔講好m̀好?」阿爸講。
  
「你講!Ên同志,還有mak-ke 做m̀得講ke?」
  
「就係,就係我liá-ke細人仔……」阿爸總算明講lè.
  
「明鼎他?」郭先生有teû茫然。
  
「我係講,liá細人仔chhin衝動,年紀又細,實在……」
  
「我知老哥ke意思。Ên, 特別係我個人,定著會盡力保護他。」
  
「我 ke意思係,無好,暫時無好pûn他進入太深。」
  
「喔。」
  
「特別係,直接民運工作,無好pûn他……」
  
「老哥,liá-ke,m̀過請放心,我單淨pûn他接底背ke雜務定定。」郭先生直直ke瞪住他:「有teû事情,我再三提醒他,oi他冷靜思考,無好草率接受,或者決定。」
  
「他;阿鼎,你?」
  
「我無樣仔啦。」他緊緊否認。
  
「我 m̀ 係講他已經……我係舉例講。」
  
「老實講,ke……我 m̀贊成。我也……」阿爸斟酌一下chang強硬地講:「也,也m̀好pûn阿鼎惹上。」
  
「我知……」
  
「郭兄:文化協會,還係單單純純;用社會,文化方面,加上指導農民;無其他ke吧?」阿爸話鋒一轉。
  
「基本上,係 án-ngiòng. M̀過,形勢在變,文化協會也在變,má人也阻止m̀得。」
  
「我也感覺到,我chhin煩勞,故所我問你……」
  
「Liá-ke,老阿哥,你m̀使管;反正你又m̀ 係文化協會ke正式會員。你就做你理想內ke事,管他文化協會變左變右,ên做ên ke.」
  
「係啊,係啊。」阿爸講。顯然ke內心並m̀滿意。
  
「無定著,我自家就有一日會拋下協會ke事務nò.」郭自言自語。
  
他感覺出來,阿爸內心chhin沈重。係 ke, 阿爸老早就有所警覺lè.可憐他老人家,在根本理解上,已然受到限制lè ;老人家係 m̀會清楚文化協會實質上發生變化ke根源。
  
事實上,插手農運以後,文化協會就m̀係本來面目lè.阿爸sa熱心在農運。
  
他想,有一日,他oi向阿爸解說liá-ke道理。Liá下,兩子爺都oi勸阻對方m̀好「陷入太深」,實際上都在不斷陷入。他單淨苦笑。為到安慰阿爸,在阿爸離開時,他主動講:
  
「我知阿爸ke意思,我會小心。」   

「正經知?」
  
「知。阿爸你也……」他竟án-ngiòng講。
  
「我係山村老農,我 m̀會管太多……」阿爸目光炯炯,ke講出來ke意思全在ke片。
  
阿爸轉去lè. 郭先生喊他到樓棚上,好像oi講mak-ke,m̀-ku沉吟不語。最尾竟講:
  
「你在布行底背見習見習吧。賣布,係大學問nò.」
  
「好。M̀-ku……」他還有話oi講。
  
「別ke事,目前莫講。多讀teû書,知無?」
  
他有teû譴。Chhin明顯,郭先生對自家ke態度有變化;係對自家ke期望改變lè嗎?抑係 lâu阿爸ke一場話,他埋怨起來。
  
當然,阿爸係愛自家,關注自家ke安危,故所……
  
M̀過,liá一來,自家就係單淨乖乖做一ke布店ke學徒。一ke堂堂高等科畢業,二十歲ke青年,單淨做一ke賣布ke學徒?
  
他chhin想oi立刻翻身離開「民豐布行」。
  
Liá片係一個細廳下。一ke木板底ke「半樓」,係儲藏雜物ke空間,郭家sa lâu它整理成細廳下。在東片牆邊五斗櫃底背,他知破布團底背秘藏十幾本書:日文版ke,有關社會運動lâu社會主義方面ke著作。
  
他單淨匆匆看過幾本。他早想好好研讀一番。郭先生oi自家多讀書,係m̀係有意ke安排nò ? Liá-teû書ke隱藏處,都係先前郭先生lâu他講ke.
  
Án-ngiòng,就住一段時間吧。他想。
  
「Liá-ke決定,單純嗎?」內心,好像有一ke揶揄ke聲音。
  
當然。他應自家。係當然嗎?又再問。他應m̀出來。
 
Nai有án單純?你ke心事又何必連自家都oi隱瞞nò ?你係假作無事,或者假作連自家都m̀清楚án-ngiòng,lâu ke chhin「見笑」ke情愫隱起來啦。
  
你一開始係chhin樂意住在郭秋揚先生屋家ke. 因為郭秋榕先生屋家在隔壁。Án-ngiòng夠清楚lè吧?
  
「無m̀對,我係想藉機接近芳枝……」最尾他單淨俯首認「罪」。
  
事實上,liá段日仔底背,lâu芳枝坦誠,自然地;oi樣仔講好nò ?她,芳枝係明確表示兩人之間ke關係lè. Liá夠lè. M̀ 係嗎?
  
「戀人」!呵呵!liá係不得了ke呀!

「故所,劉明鼎啊,你決心做布店學徒,大部分理由,只係為到lâu芳枝見面」Liá係chhin pûn人眼紅ke結論。
  
M̀-ku,芳枝會樣仔想nò ?她ke戀人,堂堂男子漢劉明鼎,只係一個布店學徒?莫m̀記得,自家已經失業,一ke失業ke鄉下人,樣仔去lâu高貴ke芳枝論交nò ?喔,失業ke人……
  
Án-ngiòng想,他又決定離開lè.
  
又係土曜日(禮拜六)。又係芳枝轉屋ke時節。他想口頭上ke解說,怕無機會,他隨時寫好一封信,準備一見面就交pûn芳枝。
  
Liá-ke土曜日芳枝無轉屋。他顛倒冷靜下來。他決定等到見到芳枝,看她ke神色態度chang做去留ke決定。Liá下,他已經決定ke係:自家絕不能單淨係一個布店學徒定定。為到lái點,他煩勞到食m̀落睡m̀得,他試tén在苗栗街胡亂ke尋頭路。
  
他也利用有閒ke時間,溜到城隍廟「讀報社」看a ;在ke片會見到認識ke朋友,án-ngiòng,心情會開朗teû.
  
M̀-ku,一眨目,他發現有兩隻目珠在後背發光,或者在左右閃亮。他悚然。他知ke係 má人ke目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