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孤燈》

 | | | 轉寄

一、哭聲 (1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李珊伶、劉敏貞 2011.11.20

Liá年夏末開始，緊苦旱m̀落雨。 　　

田坵早就pit-t係t-lè,河溪ke水已經燥t係t,大地pûn日頭曬得變白。路sùn ke雜草野花，一片片燥死，隨風而去；近山ke矮瘦灌木，捲起葉仔來維持剩ke半條命；長年蓊鬱繁茂ke大森林，也無奈何頭犁犁透大氣。 　　

十二月下旬了。「大雪」已經過了，再過四日就係「冬至」，m̀-ku,日頭相同án熱，白雲藍天。Liá係四季失常ke年頭。　 　　

Liá日，天正光，劉明基lâu彭永輝，各帶一包蕃薯乾，一竹筒泉水lâu長柄伐草刀，tui「下蕃仔林」出發，向「鷂婆嘴」行去。 　　

鷂婆嘴係一塊紫灰斑斕，當崎ke大巖石，聳立在烏sò-sò ke原始森林中，就像一隻展翼撲下來ke老鷂鷹。 　　

該片係列為禁區ke神祕地帶，聽講有好幾個老一輩ke人上去以後，就無再轉來。 　　

Ke係古老ke傳說，蕃仔林ke人有好幾個老一輩ke上去以後，無再轉來，ke係古老傳說，蕃仔林ke人sa世世代代無má人敢觸犯liá-ke禁忌。 　　

最重要ke原因係：生活在蕃仔林ke男女老少，都識一pái或者好多pái,聽到過ke鷂婆嘴頂傳來ke奇怪聲響：在天氣晴朗ke臨暗，在最尾一道夕陽落在鷂婆嘴ke片刻間，也係月色美好ke暗晡，還有細雨毛淒迷ke下晝，tui ke大石頭頂hong,有時會飄來一縷幽忽悽慘又悲哀ke哭聲…… 　　

Liá下，明基lâu永輝sa大膽ke oi去觸犯liá個禁忌。Ke 係昨晡當晝，年老ke親友來替他teû送行，在桌席hong臨時決定ke. 　　

明基ke阿姆燈妹原係彭家ke「花囤女」，準備大後配pûn彭家老四；老四sa在結婚前三日因為惡症死thet,後來正招了做隘勇ke劉阿漢。永輝係彭家長子人傑ke長孫，ku-só二十五歲明基lâu二十七歲ke永輝，算得上係表叔姪。 　　

既然係表叔姪，又係同一地方報到，還有oi到ke地方盡有可能攏係南洋羣島；在mak-ke都缺乏ke目前，親友送一大碗之前積存下來ke米糧，或者一隻土鷄，大家湊合煮一桌菜餚，聚餐一番，講講笑笑一下晝，liá係最好ke歡送方式吧。 　　

在席hong, 建生忽然講。建生係明基ke大哥明青ke賴仔。 　　

「嗯，我也不時聽到……」永輝搶先接tén講。 　　

「Ke有mak-ke奇怪？」明基無mak-ke反應。 　　

－－「嘻嘻！你講……哭聲？嘻嘻！」 　　

Liá-teû日仔，都piang在間房ke三哥明森，m̀知做mak-ke, sa偷走出來；khî在二哥明成後背，發出刺耳ke奇怪笑聲。 　　

「三哥……」明基khî了起來。 　　

「唉……」 　　

大哥lâu二哥隨時lâu明森súng轉間房，大家突然靜下來。 　　

「阿基叔，你講ke哭聲……？」永輝有話oi講。 　　

「唉！心神作用啦！我chang m̀信。」明基講。他ke面色沉下來，係三哥ke出現，pûn 他無法度再強顏歡笑起來。 　　

「我係講你到底聽過無？」 　　

「聽過啊！常透聽到，樣仔？」 　　

「奇怪ke係，我聽到時，別人無聽到；別人聽到了，我又聽m̀到？」 　　

「Ku-só，我講係心神作用。」明基講。 　　

「……心神作用？Ke也講m̀通，敢講全蕃仔林ke人，心神都有問題嗎？」 　　

「差m̀多係吧。」明基乾笑一下。 　　

「Liá兩三個暗晡……」永輝好像講pûn自家聽：「我逐暗都聽到，聽得清清楚楚；tui半夜，緊到鷄啼......」 　　

「Ke,你係透夜無睡啊？」 　　

「……」 　　

「當然啦，人家恩愛夫妻，捨……」 　　

講話ke人，本旦係 oi lâu永輝講笑ke, m̀知樣仔，講到一半sa停了下來。 　　

永輝當做無聽到，他看了比自家細ke明基一眼，然後遽遽尋teû事情來想；他m̀願意ke時想起pû娘lâu kiung下正滿月ke妹仔...... 　　

「阿基叔，ên天光日上鷂婆嘴，敢無？」永輝講。 　　

「樣仔m̀敢？」 　　

「Liá一去南洋......離開前，ên去探看no?」 　　

「M̀好去送死。」有人反對。 　　

「反正……還驚 mak-ke 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