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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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(7)

  「Ngài 假使講喏?」

  「阿枝仔妳,妳定著做m̀得,做m̀得講。」他深深透幾下大氣,講:「妳,妳oi替ngài想……」

  「你也oi替ngài想!替肚屎肚ke細人仔想!」

  「Ngài當,當打拼啊!妳莫冤枉ngài!」

  「唉!人興,Ngài sṳ̀惜若身體……」

  為了liá件事,兩公婆鬧到當m̀快樂。結婚voi一年,人興he百依百順ke好老公。料想m̀著liá節骨眼,竟然像一隻màng閹ke水牛牯共樣拗勁十足。

  就恁仰,人興輒常暗夜,透支自家ke體力,then手彭屋liá片整地耕作。特別he月色好ke暗晡頭,他往往做到雞公第一道啼喊時分正歇工轉去。

  Ti阿強伯父子liá片,mò幾日就發覺人興ke作為了。阿強伯lâu人興狠狠訓示一頓,並表示絕對不准他恁仰做。M̀過人興還he零星「偷做」了異多。阿強伯又譴又急,只得毅然表示:ko m̀停止,就oi向許石輝「告發」。Ḿ過,liá-he十分難講出來ke事,人興卻充份顯露他牛牯脾性來,就he m̀聽任何反對lâu勸告,繼續做落去。

  人興日夜承擔過多ke體力消耗,看來還he當茁增。就he,膚色更烏了,肌肉更硬了,背板肩骨ke稜角顯得更粗更凸出了。他當沉默,m̀肯輕易講話,m̀過他好咧嘴mò聲ke憨笑。

  阿枝仔忍啊忍,實在忍m̀核了,流等目汁央求他:

  「好了,人興,你莫害自家thiám死好mò?」

  「Ngài還好好咩。」他還he ti憨笑。

  「你討厭ngài!你mò-oi ên……」阿枝仔摸等腹中胎兒:「該也m̀使恁仰——簡直he,想磨死自家!」

  「會好咧,ko做,ko做幾日就差m̀多咧。」

  「做m̀得!今晡日暗晡頭開始,絕對不准你ko去!」

  人興憨笑,mò表示mak-ke。隔了兩暗晡頭,果然ti人家入睡後mò幾久後,他又khâi等钁頭行出大門。

  He月色像銀ke暗晡頭。

  人興來到伯公廟後背,門板岩外側彭家該垤旱田項;其實旱田ke模樣既經全pûn山洪沖失,liá-ha淨做得算he圃園。插落去半隻月ke蕃薯苗,既經開始「行藤」,蕃薯藤有兩臺尺左右,生到當好,既經蹶淰蕃薯壠項;月光下墨綠油亮ke,十分得人惜。

  人興今夜ke頭路he除草lâu ti壠項添加泥土。他心肝肚想,liá份頭路做啊忒,差m̀多真做得歇手了。

  「月夜除草添土,涼習習ke,有mak-ke m̀好。」他自語著。

   Liá-he做了會二十年ke老熟工。他做ke爽利又輕快;一壠壠ke薯園,yi遽就完成了一大片。M̀過,嗯,一連幾天日時頭掘樹根又劈柴ke粗重工,耗損力氣實在thet多,今夜還真he緊擘嘴擘鼻。頭那近頂門部位暈沉沉ke,目珠硬he擘m̀開。

  「恁仰做m̀得——oi ko弄好五六壠正收工。」他暗自決定。M̀過實在支持m̀得咧,oi停下來休息一下——啄一下咕就好,他有liá經驗。

  他擱下钁頭,挺腰彈腿企了起來,他又弓背捵腰正oi伸直雙臂來一下爽快ke大擘嘴。

  好恬恬,一股強烈ke暈眩漫天徹ke覆蓋下來。M̀過意識ke中心部位還he維持一縷清醒;他調整步樁,mò pûn大幅度搖擺ke圓身仰倒落去。

  Yi m̀簡單lâu voi仰倒落去ke身手pûn扶正;卻因用力過猛,圓身顛倒向前翻仆下來。Liá做m̀得。雙腳本能ke急速移動——án-ngiòng他ke圓身用大傾斜ke角度向前衝去。M̀好。腳尖踢著凸起ke壠土了,他重重摔到地泥項。

  「啊!人興!」ti人興倒地ke同時,園唇有人尖聲驚喊,同時一ke身影撲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