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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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禍天災(19)

  「只有……只有靠自家了!」他深刻ke想:「只有苦難ke人自家互相憫惜了……」

  老人家既經企起來,khâi起大山鋤領先下山。老人家ke背影雖然微駝;顯得疲憊又蒼老,m̀過還he pûn人威猛強悍ke感覺。He,旱田山園全毀了,m̀過還màng完全毀去老人家ke希望lâu信心。Liá點pha大體做得肯定?

  人傑lâu阿漢緊跈等下山,行轉庄仔。

  豪雨,m̀知奈時開始轉小、轉弱。Liá-ha,近丈之內又做得分辨一排排ke雨林雨幕了。雲層漸漸仔向上昇起,朦朧ke景物漸漸仔拉開距離,漸漸仔清楚;盲仔潭、門板岩yi像飄然挪動等,挪向還kha遠,卻看來還kha清楚ke位置。

  高空ke雲層又凝為成捲成團ke了。灰白ke雲層不斷向南方捲湧而去;tikha高ke一層,卻又有亮白雲氣向北方疾行。

  雨,差m̀多全停了。劫後ke蕃仔林清楚ke呈現眼前:

  許石輝ke正廳一排五間桂竹片ke屋仔,陳阿發ke三間茅屋,liá二家ke房屋大體還保全下來。范乾、謝阿潭兩家正起ke茅屋,就屋頂大部份pûn掀走定定。

  黃阿陵lâu劉阿漢ti低窪ke山溝唇起ke該間小茅屋,屋頂僥倖保全,m̀過四壁ke敷泥lut忒了三尺左右;全濕ke泥壁還ti 不斷剝裂脫落……

  至於彭、詹、徐、蘇四家ke屋仔,屋頂四壁都全毀了,連部分蔑片桁柱都pûn吹散失去踪跡。

  「完了,全完了。」

  「Mak-ke完了!人都mò傷亡,仰講完了?」

  「唉!」

  「莫唉聲嘆氣!唉嘆有麼用?」

  「M̀透大氣又做得樣?」

  「Ko來過。重新ko來過。」

  「重新弄tai ke he mò?颱風還會ko來。」

  「颱風走後,ên m̀會又ko來一擺?」

  「會餓死!田園全流失了。」

  「有土地就m̀會餓死。」

  「食泥土he mò?泥土全流失了,chhûn到『地骨』!」

  「還有兜青草m̀ he?有青草就m̀會餓死。」

  雨,既經完全停止。Pha he 未申交接時節?一道金黃麗亮ke日光,一下穿破雲層,射到巍峨ke門板岩項,也染遍了大半個蕃仔林ke劫後林木lâu山園。

  Liá一道燦爛日光,lâu大家ke胸膛又照得騰躍起來;長長吐一口悶氣,然後深深吸一口勇氣,大家抹去面項ke水漬泥漿,開始用鋤頭、棍棒、雙手,整理凌亂狼藉ke屋基。Liá-he重建ke第一步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