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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屙屎嚇蕃(6)

  Liá暗晡,下半夜起,雨毛仔轉成少見ke浩洪斗雨。天亮後雨勢轉小,氣溫卻又猛降下來。

  刴三刀遵照黃大獅ke意見,今晡日m̀打hong牀鐘,pûn大家隨意睡,早餐也隨意mak-ke時節食,m̀過不准任何人溜出營區一步。  到當晝頭,又恢復雨毛仔;ke深山春日特有ke嵐煙霧氣也籠罩下來了。

  「Liá-he最最理想ke天氣,嘿嘿!」

  食晝以後,黃大獅命令盧成:「一切照計畫施行!」

  到liá時節,刴三刀lâu歪頭兩人也既經約略瞭解liá一「計」到底he樣仔一回事:

  首先,lâu四張矮腳飯桌teu起來,然後lâu昨晡日煮熟既經冷忒ke蕃薯倒to桌項。Ko來lâu四簍芎蕉去皮後,也和蕃薯堆共下。 包尾派幾儕人lâu芎蕉和蕃薯攪成糊泥。

  糊泥香噴噴,pûn人想流口涎水,但he水份thióng多,顯得thióng軟。

  「Lâu磨好ke米粉倒上去!」盧成下令。

  「Ên oi請蕃仔食蕃薯粄啊?」隘勇們忍m̀核了,m̀記得做m̀得多問ke禁戒。

  「Liá-ha lâu米粉攪勻來。」

  大家m̀多知仔笑了起來。M̀過黃大獅,刴三刀,盧成,歪頭,全都一本正經ke,大家ke笑聲也就半途停下來,吞啊轉去。

  攪拌好ke蕃薯糊泥he淡黃色ke,韌度也增加了;lâu它分裝to八桶飯甑——也就he隘勇們盛飯用木製大飯桶。

  下一步工作he,lâu炒到lat-lat ke米糠分裝to四桶水桶,然後lâu搜購ke五十斤烏糖平分倒入去攪拌一下,勻勻ke lò共下。

  「當香喔!」看ke,動手ke都食指大動,口涎水駁駁跌;甚至有人偷偷掘一垤塞入嘴肚。

  「好了,liá-ha lâu東西放to屋肚,大夥去睡當晝!」盧成講。

  「申時都來了,還睡當晝?」

  「睡m̀落覺就去眠牀項睡等!」刴三刀大聲講。

  「記得,今晡日liá兜把戲,不准張揚出去。」黃大獅揮手喊大家散開。

  盧成請刴三刀選四儕得力勇頭,入來參加開會。本旦正規編制ke勇頭單淨有三員,招募ke兩個「頭仔」前天都開溜了,劉阿漢pûn選上遞補liá個缺額。

  「Ngài又m̀ he頭仔,開mak-ke會?」

  阿漢雖然恁樣講,還he行入刴三刀ke細屋,lâu其他人員共樣坐好。他pûn示意就坐ti最外背ke矮凳仔項;án-ngiòng lâu黃大獅堵好面對面。

  他忽然間試著驚驚,m̀敢大大方方放眼看去。Liá個人yi像有一股mò形ke威勢。Mò頭mò腦ke khin啊過來。

  「齊了。還斯你講吧。」黃大獅向盧成講。

  盧成點點頭,斡頭睞刴三刀一眼,然後lâu全套行動ke細節講了出來。

  時間:今晚,午夜開始行動,預計天亮前返防。

  地點:分四路進行。一隊tui義民廟偷偷打暗摸前進。渡過南湖坑,到「加里合彎社」附近。其他兩隊強行軍趕到正南面,越過淋漓坪,ti武榮山腰「大禾埕」一帶,另一隊tui淋漓坪折向正東,爬登大邦山,到達寬敞ke山腰附近。

  編隊:每隊tui勇頭率領十人,另配黃大獅ke十員兵勇十lâu火銃,一共二十人為一隊。

  「黃……大人,到底,oi ên做mak-ke?」

  「去嚇kì-teû。用嚇。」

  「嚇kì-teû?樣仔講!」

  「M̀使緊張。Liá-ha就解釋pûn大家聽。」盧成忽然笑了起來。
  M̀過一下又收斂笑容。Ke瘦乾ke小臉,liá一笑一斂,顯得很滑稽。

  「大家聽好:ên就用liá兜香噴噴ke東西……」

  盧成ke口才真好,講得詳細又生動。本旦大家皺起目眉毛,集中心神聆聽,後來目珠擘到越來越大,嘴也擘開了,闔m̀上去啦。

  包尾,揚眉,瞇眼,嘴唇定定仔咧開,接著m̀知麼人先「哈哈」一聲笑了起來。接著哈哈笑聲lâu一切都掩蓋了。

  哇哈哈!哈哈哈哈!哇哈!

  刴三刀也捧腹大笑。黃大獅ke團團肥面,也笑得yi像裂開紅仁ke石榴果。M̀過ke總he恬恬ke笑,mò一息仔聲息。

  「記得:oi絕對肅靜,絕對秘密行動。」盧成一本正經。

  散會後,四個勇頭便分別去招選隊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