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荒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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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寄愁埋憂(9)

森田企起來,指指點點聽眾,然後向郭先生m̀知講mak-ke. 郭先生一再鞠躬陪笑;蔡、鄭等幾位演講者也都蹲在戲棚邊,一再要求大家安靜。M̀-ku群眾ke心理已成,chhin難立即恬下來。

明鼎皺tén眉頭向左右張望。咦?芳枝m̀見lè. Nai位去lè nò ?他tui老榕樹起,順時針方向用目光尋歸ke廣場。

「劉,做得吧。」有人輕拍他ke肩頭。

「喔,樣仔?」原來係謝武烈lâu廖喜郎二位。

「假使演講做m̀得繼續,ên-teû 就貼!」

「好,準備去。」廖講。

三個人恬恬左右行開,分散,然後個別向「讀報社」底背ke間密室行去。密室反鎖,原來范仁登留在屋肚。

「你看,好多便衣狗仔在巡邏nò.」范企在凳仔頂高,tui氣窗口眺望屋外。

「我看全苗栗郡各分室、派出所、駐在所、監視區ke狗仔,都集中liá片lè.」謝講。

「可能州底背也派來支援。」

Liá時節明鼎也看到一ke大湖郡ke狗仔,ke係負責監視老阿爸等人ke畜牲,三腳仔:「李勝丁」。

「Ên-teû 細心teû,定著做得完成任務ke.」謝講

故所他teû照原先ke計畫,兩人做一組,一人帶標語,一人拿tén kâng ;一組左一組右向廣場兩片行去。

*黃石順據「沿革誌」指為鳳山郡鳥松庄人,為後來農民組合本部重要幹部(見第六章農民運動1165頁)。實際上黃氏係世居桃園郡大園庄lâu中壢郡間大掘地方農村ke客家人。(見宮川次郎著「台灣社會運動史」193頁)

Liá時節,聽眾已經恬下來,台上堵到黃石順先生演講,黃運元先生顛倒在一旁幫腔,好像在賣藥膏樣仔;也m̀知他teû在講mak-ke, liá時節廣場上恬恬,連ke-teû「便衣」都在認真聽。

「Liá-ke黃石順,實在係厲害角色。」行khiung-ha ke廖講。

「......」明鼎,心思m̀知行去nai位仔。因為他還màng尋到伊人芳蹤。

「唉!你聽,liá種ke講法,實在係無mak-ke好嫌lè !」

「......各位,包括警部補大人、巡查大人,lâu藏頭縮頭ke『便衣』也請注意!黃石順ke話題tui農業ke實際問題一轉,liá幾句話真實係石破天驚。黃ke話繼續下去:

「台灣ke細作爭執—佃租問題—蔗農問題—林野拂下問題。Liá-teû實際上係搶奪百姓ke命脈土地,外加拓植社會ke剝削......」

「中止!中止!」又來lè.

郭秋揚先生忽然行到戲棚最面前,雙手高舉,朝空比畫圓圈—Liá係張貼標語ke暗號。

「貼!開始貼!」廖lâu明鼎立即動手。他teû都一面工作,一面認真聽台上ke爭吵聲。

「大人,分我再講兩句!」黃石順大聲要求。

「疑抗!」森田m̀准。

「一句做得無?」

「Da-me!中止!立刻中止!」嘭!

黃石順m̀管啦,不再理會怒目相向ke森田,他ke話聲忽然提高: 「各位,liá-teû大問題,不但係台灣人ke生死關頭,勢死必爭ke問題,同時也係......」

「Da-me!解散!演講會,到liá解散!」森田繼續kín tun地泥!

「同時也係,係台灣總督府ke存亡關鍵!」黃石順先生終於將話講thet.

「喂!」森田向台下招手。

忽然間,戲棚下出現十幾個配備chhung仔ke武裝巡查,他teû紛紛爬上戲棚。

明鼎看看,張貼標語ke工作差m̀多停頓啦。

黃石順lâu黃運元兩位好像還在講mak-ke, 揮動拳頭逼向森田,完全m̀驚。M̀-ku武裝巡查已經上去lè. Liá時節台下噓聲,鼓噪聲,罵人ke聲匯成暴烈又厚重ke一排排巨浪向戲棚上捲去,撞去。

「啊!」明鼎全身僵凍lè.

因為老爸還留在戲棚上,也好像lâu鍾益紅在理論mak-ke.

老爸ke袖仔捲a高高,褲腳也係捲起來ke ;一高一低,露出毛茸茸白皙又瘦ke細腿。Ke係穿「草鞋襪」ke吧,m̀知為到mak-ke, 現在竟然無穿鞋襪,露出兩隻大腳板!

「我還無講,我ke權利,你teû做m̀得奪去!」老爸好像liá樣講。

「M̀准!反抗就上銬!銬起來!」

「銬吧!」老爸向武裝巡查伸出雙手,m̀-ku他忽然向前衝出三、四步。現在他企在戲棚hong ;兩個巡查行前上來,果然拿出手銬......

「阿爸!」明鼎丟下放kâng ke錫桶,向戲棚ke片走去。

「各位兄弟鄉親!」老爸講話lè. 出乎意料ke係平穩沉著ke嗓音。

「我係鄉下老農夫,我只有兩句話lâu大家講:M̀好放掉六月十七日ke見笑,還有就係ên-teû勞動農工,oi lâu統治者爭,只有一條路:大家oi團結起來!」

「啊!啊!」

「啊!啊!」

「對!團結!大家團結起來!」

「台灣人大團結,趕走四腳仔!」

「銬!統統上銬!」

「銬吧!看做得有幾多手銬來銬全島老百姓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