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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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禍天災(4)

  燈妹喊他遽食,食忒先回房睡目。他講oi幐手洗碗筷。燈妹講笑死人,哪有大男仔人洗碗筷ke?他講他he小男仔人。Mak-ke意思?燈妹yi像無嘛歡喜。因為妳阿燈妹恁樣小啊!他lâu小字講得特別重。燈妹拐細人仔樣仔講:好啦,莫鬧。遽去睡目,天光日還oi hong早床做工哪。他卻輕佻ke笑聲連連:mò妳ti眠床,ngài睡m̀落覺。燈妹呸一聲,m̀ ko搭他。

  結果,他還he等燈妹洗好碗筷,收拾妥當正共下轉該間新搭ke茅草房。Liá時節,阿陵公婆早就上床睡忒咧。

  當khioi,m̀過當快樂。阿漢睡m̀落覺。燈妹勸他oi專心睡目做m̀得胡思亂想。

  「Ngài,ngài睡m̀落嘛。」他笑。嗓音透等某一種激盪。

  「你知,m̀好好睡,天光日你準hong m̀起來。」

  「正m̀會。」他ke聲音大到出奇。

  「唉!」燈妹忽然間嘆了一口氣。

  「做mak-ke?」他一愕。

  「Ngài he想,án-ngiòng上山,雖然苦……ngài he講,ngài寧願該mak-ke開墾給照,隘首執照,都mò-oi下來正好……」

  「Mak-ke意思?」

  「目前,苦he苦,m̀過擔當隘首,你知該隘勇……」

  「M̀過妳也知,人家留ngài下來,lâu妳pûn ngài,he為著麼个?」

  「故所以……唉!」

  「莫胡思亂想,liá件事,mò-oi妳來愁,嗯?燈妹,妳遽睡。」

   Liá回he他勸燈妹了。他,該一股激盪,倏而消失。He,liá-he愁慮,隘首liá個頭路,雖然he自家心甘情願ke,但he自從擁有燈妹後,心頭項「隘首」居然成了龐大ke黑影,重鈂鈂ke矺等他。Liá m̀-he自家驚死m̀驚死ke問題,he為著燈妹。啊!可愛ke,可憐ke,憨憨ke,乜he盡精靈ke燈妹啊!Oi保護她,oi疼愛她;燈妹絕對mò辦法承受該……故所……m̀過,隘首ke執照,總歸oi下來;假使m̀下來喏,自家mò 定著就會pûn逐出去,做m̀得tai ti liá間「人家」ke茅草房,就做m̀得lâu燈妹近近ke共下睡等,該時節……

  「唉!」他輕輕嘆口氣。

  他急促吞回道嘆聲,驚pha pûn燈妹聽著。衰過ke燈妹thióng thiám咧,既經死睡。Liá-ha,就算自家……pha燈妹也m̀會醒?唉!

  他也當thiám,當khioi。M̀過mò法深睡,緊ti昏沉迷糊ke邊緣迂迴游移等;心中金色ke白色ke烏色ke星點ngiap-a-ngiap-è。ngiap一擺驚醒一擺;驚醒以後,茫然一下,胡思一下後又ko陷入昏沉迷糊中。

  M̀多知仔,雄雞既經啼晨了。該he空洞像夢ke雞啼。他liá正正經沉睡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