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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冒出 「墾戶」 來(7)

  「定著成ke啊——你he mak-ke意思?」

  「Ngài斯講:萬一官廳m̀肯喏?」

  「官廳m̀肯?」

  阿強伯lâu阿陵同時大聲講。顯然kì-teû màng顧及liá一點。

  「M̀肯喏?故所……ngài,ngài lâu燈妹ke事,還he等……」

  「等?等mak-ke?」

  「等官廳答應了正……mò……」

  「隘首oi有pû-ngiòng啊!」阿強伯乾笑一下,講:「M̀管啦!反正,燈妹鐵定嫁pûn你就he。萬一抱隘m̀成mò錢銀?Mò相干,以後定定仔還。」

  「He嘛!就án-ngiòng。」

  「Lâu你講,阿漢:萬一官廳m̀肯,ên oi還kha多人哩,oi還kha強ke武力哩。」

  「哦?」

  「對抗生蕃以外,還oi對抗來強佔土地ke墾戶,甚至官兵。哼!屌厥姆!」

  阿強伯緊講嗓門緊大,眼神中ke該層黯然消失了,該銳利ke光芒又ngiap-a-ngiap-è。

  「還有……」阿漢同阿陵小聲講:「假使她,她mò-oi ngài喏?」

  「她mò-oi?你講燈妹?」阿陵喊了起來。

  「He嘛。Pha màng有問她hò?樣做得án-ngiòng?」

  「哈哈!你正經he細人仔,哈哈!」阿陵向阿強伯講:「阿漢講:pha燈妹m̀肯嫁他。哈哈!」

  「廢話廢話!Liá還由得她?Ngài點頭講好,就he肯了。」

  他想反駁。M̀過隨即放棄了。他知他liá ke念頭,任麼人都會笑話他ke。就由得kì-teû吧。他想。當然,他也發覺自家ke私心,還真he巴望án-ngiòng喏。

  Oi商量ke,大體都既經理出一ke頭緒來。

  Ti日頭西斜時分,阿強伯帶kì-teû到莊項左片,越過一座禿禿ke灰褐色岩壁,向東南方向細路仔行去——liá條山路,就he他唄來社出草ke通道。Liá座岩壁he「小南勢」與蕃仔林ke「界石」。

  小南勢入去he大南勢。Liá片雖然大部份tai ke he開化了ke先住民。但he還ti他唄來社ke絕對勢力範圍之內。M̀過,小南勢靠近河眠床,lâu河眠床平行ke細路仔附近,年來既經有三幾隻m̀驚死ke後住民,ti liá片種幾叢蕃瓜,幾棚葫瓜;然後菜園出現了,還有一垤包黍園,一片盧粟地,包尾居然拓出幾下垤蕃薯園來。

  阿強伯ke意思當明顯:liá一片危險地帶,tui另一角度講,he盡安全ke所在——任何「墾戶」ke勢力都還m̀敢伸向liá片,就he阿陵kì-teû盡可能取得ke土地。阿強伯分析pûn kì-teû聽:

  實際上,「上蕃仔林」ke土地,mò比liá片安全。因為,tui大南勢該項段「高熊峠」該片ke「麻里力社」右片,正有一條「橫路」通往上蕃仔林;上蕃仔林再上去,該「鷂婆嘴」下一片空曠荒野,就he kì-teû各社聯合打獵集合ke場所。另外,上蕃仔林右片,有一條路lâu「橫坑」相通;「橫坑」——一ke山中狹長盆地上,底背也全he先住民ke社莊。

  「Án-ngiòng講起來,蕃仔林三面都pûn包圍囉?」

  「四面都he。Ên莊仔對面,隔等河道,還m̀ he又一個社——『迪坤洛』社。」

  「好吧,好吧!Ngài黃阿陵隨在——你老人家認為奈垤地kha適合,就弄奈垤地!」阿陵有兜自棄ke意味。

  阿漢mò講mak-ke,m̀過,他早下了決心:將來防蕃以外,他該還有些時間,他會儘量幐手阿陵ke。

  日頭下山了,阿強伯帶等kì-teû再去拜望石輝伯。石輝伯還he màng收工轉屋。

  Ti差m̀多四片全烏時節。彭家ke人也正陸續收工轉來;老阿姆阿強婆,共樣ke。腰thak烏帶,頭戴笠嫲,khâi等長柄伐刀,分m̀出他he男he女;絕mò像一ke老婦人家。

  又lâu彭家大細見面,卻獨看m̀到燈妹ke影仔。

  「Ti灶下哪,ngài看到啦。」阿陵細聲告訴阿漢。

  桂竹片火把點燃了。該he經過特別處理ke照明物品——lâu桂竹蔑片浸漬溪水中三十天左右,然後撈起晒燥,紮成一束束ke蔑把;一種耐燃又明亮ke火把。

  晚飯還he蕃薯為主食;有ti鑊底肚定定仔燜熟煅乾,沾些薯糖ke「餞糖薯乾」,另外,因為歸日做事汗水流得多,特別備有紅蕃薯煮ke蕃薯湯。

  彭家顯然lâu kì-teû做貴客招待,竟還捧出一盤蘿蔔絲煎卵,外加炒蕃豆lâu小魚乾。

   Liá-he過節ke菜肴哪!

  「沾若光哩。」阿陵向阿漢擠眉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