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| | | 轉寄

彭家闖入蕃仔林(2)

阿強伯he身材高大,滿頭白髮却體力精力還十分旺盛ke老莊稼人。

阿強婆比丈夫小四歲。五十四歲了,行起路來步實樁穩,還十分硬朗。她下擺仔會留意一下心舅ke腳步,看她們行m̀上兩個鐘頭,都有兜踉蹌ke樣子,不覺搖搖頭。

嘿!Liá兜婦人家,真沒用!Liá個樣子,樣般去食開山ke飯?顛倒人傑人興兩個,像兩條大赤牛;阿強當年,就he恁壯。人華lâu人秀就差多啦!唉!阿強婆心肝肚án-ngiòng想,嘴也就mò聲ke唸。

「Ngài看……」人華嫂芹妹像he實在挺m̀住了,停下來轉身向家娘講:「ngài……大家坐一下好嗎?」

「這片?」阿強婆瞪她一眼。

「做m̀得哪!汶水口正過,前面就he水尾坪!」人興講。

「喂!kiak行!水尾坪哩。」正巧,黃阿陵回過頭,大聲提醒大家。

芹妹m̀知哪來ke力氣,腳步突然加快;其他男女老少,全都腳下加勁,急忙前進。

這片,就he汶水口。汶水河上游he「沙布鹿社」lâu「橫龍山社」地段;先住民泰雅族ke沙布鹿社,he最兇悍嗜殺ke社莊之一。

再行m̀到五百步腳程就he水尾坪;水尾社分成兩半,一在路口靠河道ke峭壁間,鑿穴而居;一在路左地勢陡然高拔ke密林中。水尾社ke「瑪拉卡姆」——出草獵頭,似乎全m̀守配合季節祭典煞發動。所以經過這片,爭在闖一擺災劫;必須子彈上紅膛,全力戒備。

麼人敢在liá附近歇困呢?

「大湖庄voi到了!」阿強伯宣佈:「就在ke底背吃晝飯!」 「哎唷!痶死人咯!」良妹背上背一ke,又oi攙扶一ke;她一直he咬緊牙關,忍等一口氣趕路ke。

阿強婆想講兩句體己話,m̀過目光落到二媳婦芹妹圓凸凸ke大肚屎項,話,就m̀知oi樣般開口正好。

「阿媽!我mò oi啦!Mò oi行啦!」尾妹突然大聲喊起來。 大家愣了一下。

婦人家,pûn liâu著笑了起來;行程,停了一下。當阿強伯嚴厲ke目光掃過來時,大家臉上ke笑痕,一下就收起來,前進速度跟著增加。

「閉嘴!再喊就lâu妳丟下!」

「好嘛!好嘛!」尾妹真oi打潑賴樣仔。

阿強婆責備地瞪丈夫一眼,然後猛推尾妹己繞轉過身來ke胳臂,再一推腰肢。

尾妹晃著雙臂,十分m̀情願ke,m̀過雙腳還he挪動了,而且急行幾步追上隊伍。

尾妹he屘妹,十八歲,生著he一枝花樣仔,可惜he個半憨痴女。

「可憐ke阿尾……」阿強婆不由地想:「m̀憨幾好!麼人敢oi呢?唉!」án-nè一想,心肝肚就隱隱作痛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