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荒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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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多少人間不平事(7)

阿漢睜開目珠時,視線pûn龐大ke身軀擋住-係ke山田行過來吧。

山田無動他。山田將彭金城tui壁上掛鉤放下;看看從屋頂垂下ke鐵鍊,又想了想正拿定主意。

山田將金城ke雙腳帶上活動腳鐐,然後用屋頂垂下ke鐵鍊,將金城倒掛起來。以後用另一條鐵鍊吊掛金城ke雙手。金城將面向地面,背板朝上ke姿勢,pûn人吊在ke片搖搖晃晃……

Liá一招,也係阿漢歷經過ke酷刑。

山田拿起一枝拐杖大細ke木棍;他對準金城ke頭蓋部位,猛地用腳尖踹去。Án-ngiòng金城ke圓身像一塊前後滑動ke浪木,在池田面前忽近忽遠划tén.

「嘿!」金城ke圓身衝入來時,池田用杖尖瞄準金城ke胸膛迅速戳刺過去。

「啊--」金城短促一聲喊,圓身隨時又盪開,划動ke弧形kín大;一戳一盪,一聲沉重ke撞擊聲加上淒厲ke哀喊……

「嘿荷!」李、鍾還在繼續施刑。

「啊……」林lâu劉已經喊m̀出「阿姆哀」lè. 單淨有短促沙啞無力ke慘吼。

「呀嘿!」

「唷……唔……」

阿漢ke視線模糊起來。原來係冷汗滾入眼眶。他猛搖頭,無效,高掛吊起ke雙手全麻。他單淨有急速眨動眼皮。

在模糊ke視線中,古阿龍看來好像嚇暈過去。半截褲仔邊沿濕濕,還有液體下來ke痕迹。係尿水吧?喔,m̀, 黃灰色ke,係尿屎齊流吧。 再看受刑中ke三人,全身上下一片溼漉漉,汗水尿水洩漏出來ke屎汁都有吧。

Liá有teû,阿漢都係熟悉。M̀過,有一無同以往ke:就係 liá三隻豬狗除thet酷打肆虐以外,不發一言,m̀問話,無要求受刑者求饒。 至於他teû三人,除thet發出非人ke慘喊外,也好像無má人求饒。

「好了!」阿漢ke嗓音像tui古井中冒出來,他吞一口口涎-無口涎,單淨係動作定定--又乾咳一聲:「够lè.够lè吧?」

「Nan-ta?」山田行過來。

「發癢ka?下來!輪到你了!」李某lâu他解下來。

「你teû !」阿漢挺腰,竟用日語講:「將人虐死又so-te-su ?」

「死,哪有án簡單?」山田信心十足。

李某pûn山田講完話,就oi向阿漢動刑,山田sa用目光阻止李某,他講:

「刑wa,不必之用!」

「Hai-i !」

「放下ke三名!」

林華木三十出頭lè吧?抽出木棍後,全身就癱塌在地泥hong. 金城也僵直地仆伏tén.俊梅圓身拱曲像蝦公,側臥m̀動。

「So-ga? Wa-ka-ta-ka ?」山田唇邊有陰陰ke笑意。

「大人問你teû:知厲害無?」李某充作通譯。

「唔……」M̀知má人呻吟一聲。

「So-ga-ke ?」山田面色又變。

「遽遽應--驚無?」

「驚,驚lè……」

「反抗命令su-ru-ka?」

「M̀, m̀敢lè……」

「還強佔土地ka?」

「M̀敢了……」

「接受本官意見ka?」

「接受……」

「速刻,重訂佃耕契約,宜ka?」

「宜te-su.」

「滿意ka?」

「滿意te-su.」

「哈哈!對今晡日,本官處置,意見有ka?」

「Nai-ra.」

「不愧大日本國民。嘛……」山田面上漾tén勝利ke笑靨:「So-te-su?鍾君?」

「Hai i !課長桑ke處置,宜te-su.」

「Ko-ra.釋放?」

「Hai i ,釋放。」

山田好像正想起古阿龍。他笑吟吟問:

「老頭,有意見ka?」

「無,無,一切聽大人吩咐!」古阿龍又拜又點頭,就係雙手還吊掛tén,圓身不能自由,不然定著會跪下來叩頭。

「一切圓滿。」山田面相阿漢,笑痕凍結,冷冷講:「So-kga?」

「課長桑勝ta!」

「俺勝sa-ga?哇哈!」笑聲陡地切斷:「Ko-ra,你投降ka?」

「輸了。」阿漢全身骨節痠澀,像會支解開來。

鬧劇,到此落幕。金城等四人曉諭「無罪」釋放轉去。M̀過有附帶條件:限明後兩日之內,二十九個原故耕者,必須攜帶印章到郡役所訂定新ke佃耕契約,承認退職官員ke土地所有權。

大湖地區,驚動州知事ke抗議奪地請願,就án-ngiòng「圓滿」結束。聽講大湖熊井郡守,山田課長等人員,事後都獲得敘獎嘉勉。 Liá就係鐵ke律法,統治者ke霹靂手段。

當然,本地區還有大大細細ke糾紛,汹湧ke暗流,m̀-ku統治者信心十足。因為liá係不成比例ke競技,也像係出發前就判出勝敗,或者講優勝獎牌已經事先寫上名仔ke滑稽比賽。

但係,台民還係 oi比落去,拼落去。

Liá一pái, 阿漢無pûn人修理,實在係一個異數。M̀過,四人釋放以後,鍾益紅無lâu他講mak-ke理由,將他壓到苗栗郡拘留所留置。 「就看你teû能將我樣仔?」他漠然。

在內心,藍色ke火焰熊熊燃燒。Liá幾年來,為家,為燈妹,也係自保ke天生本性使然,畢竟,他有所顧忌,有所迴避,有所遲疑。M̀-ku,形勢比人強;係形勢,無定著由長遠看,稱之命運也無mak-ke不當吧?係命運,使他總算m̀-sṳt ko後顧,m̀識ko閃躲。他,總算oi用碎殘ke餘生,作最尾ke拼鬪。

大湖庄「二.二六請願事件」,就án-ngiòng雲消煙散lè.

可憐ke老古阿龍,聽講從此得了古怪ke心病,不能見到擔竿、鋤柄、伐刀柄等棍棒類ke東西;一看到liá-teû他就會暈倒過去,口吐唾沫,手腳抽搐,好像食到魚藤水án-ngiòng.

劉俊梅lâu林華木比較幸運,只受到肌骨外傷,服敷二帖阿梅伯ke草藥以後,都算無大礙,眠一隻零月以後就能上山。

彭金城內傷嚴重,雖然阿梅伯用針灸疏通胸腹淤血,用傷藥催散「傷毒」,還將壓箱底絕活:用推拿ke方法助他運行藥效。M̀-ku傷勢痊癒ke進行chhin慢,三隻月下來,逐日朝晨頭,還會咳出一灘血來-有時烏烏ke「舊血」,有時又係鮮紅ke「新血」。

阿梅伯講:金城liá細人仔,怕係一生oi帶tén內傷啦。

從liá個事件上,特務對待劉阿漢sa意外寬大。鍾益紅釋放他時,得意洋洋地講:

「看你嘴皮仔厲害,還係警務人員ke體刑厲害!」

「……」他漠然盯tén鍾。

「Liá án-ngiòng釋放你,看你ke-teû mak-ke鬼運動又奈何!」

阿漢無發譴。實際上,liá下ke他,單淨有深沉ke大恨,已經m̀容易在liá-teû三腳台奸面前表露mak-ke lè.